许是积压已久的情绪得到纾解,玲珑比以前多了几分活泼灵动。
她的美貌逐渐传遍京城,只要邀春楼传出玲珑奏乐献舞的消息,第二天必定人满为患。
台下听曲是免费的,倘若有人提出要单独与玲珑见面,那就必须交付一定的银两。
容燕知道男人们就喜欢图个新鲜,硬是把价格抬到一个时辰十两银子,就算是最顶尖的乐妓也未必敢提出如此高的数额。
即使如此,玲珑的时间依然被安排得满满当当。
她不能像从前那样尽情地与沐星欢爱缠绵,只能学会适应这个身份,从而了解她可能得到的利益或者面临的困境。
她并未自恃容貌而骄纵散漫,相反,她知道这些相约的客人里必然有几个要成为她日后的口粮,所以她揣着友好尽职的态度,满足他们不出格的小要求。
譬如今日弹奏乐曲的间隙,作为主客的郭怀睿邀请她加入行酒令,她欣然答应。
不过,她在诗词对令方面没有天赋,比不上这些文人雅客,只得红着脸蛋喝下几杯清酒,抱着琵琶摇摇欲坠。
“玲珑姑娘……”
“当心些。”
她眨了眨氤氲的凤眸,看不清周围有几个人扶住了她。
她难受地瘪起嘴,随意抓住一个人的手腕,低声请求,“今日不胜酒量……深感歉意,劳烦,劳烦公子带我回屋。”
此话一出,厢房里的众人都变了脸色,有人羡慕嫉妒,有人看个热闹。
被她选中的公子亦是脸颊通红,稳稳当当地扶着她的手臂,带她离开此处。
门外,沐星见到玲珑醉醺醺的模样,再看到她身边的男子,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。
成临玉认出他所穿的仆役衣裳,开口问道,“玲珑姑娘的厢房在何处?”
他没有反应,画枝先一步答话,“公子请跟我来。”
玲珑的厢房不算宽敞,只是她醉得晕乎乎的,一会把他压在门板上喃喃自语,一会拉着他绕圈子,着实让他难以招架。
沐星沉默地看着两人亲密的姿态,刚迈出脚步,就被画枝抬臂拦下。
她是容燕定下的侍女,陪伴他们八年之久,同样了解这对青梅竹马的感情,但是,邀春楼的规矩在前,她不能让沐星坏了客人的兴致。
说是兴致,其实成临玉看起来更像是手忙脚乱。
他好不容易把玲珑带到床边,谁知她两腿一蹬,突然跳到他怀里,吻住他的薄唇。
他受惊之下站立不稳,与她共同倒在床榻上。
“等等……玲珑姑娘!”成临玉情急推开她的身子,又不小心弄乱她的裙衫,忙不迭扯起被褥盖住她的胸脯,“我,我们不能……你现在还不能行房!”
此时的玲珑还有些迷糊,脑袋瓜歪到一边,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何会拒绝她。
“亲亲……”
“什么?”
“亲亲也不可以吗?”少女抓住他的手腕,指了指自己的嘴唇,“我想要……”
“可是,可是我们刚才亲,亲了……”成临玉的呼吸愈发急促,看着她明媚娇艳的面容慢慢靠近,浓郁的香气几乎眩晕了他的感官,“你一定是醉了,我想我们还是唔……”
玲珑才不管他想的是什么,她方才闻过他的味道,确认他没有被其他女人标记。
既然眼前摆放着新鲜可口的糕点,为什么要轻易放过?
厢房里的香气愈发浓郁,证明玲珑确实对初次见面的男人产生了情欲。
这个认知让沐星的思绪混乱,却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她钻进别人的怀里,仰头索取另一个男人的津液。
只是这个男人多少有些不识趣味,仍是瞪大眼睛盯着她沉醉的神情,双手停滞在空中许久不敢做出动作。
玲珑等不及了,双臂攀上他的肩膀,将香软的身子贴紧他的胸膛,舌尖愈发迫切地钻入他的口中,并且随着她的扭动,浅粉的纱裙滑落,露出白净的肌肤,无声地蛊惑着男人的理智。
莫说是沐星受不住她如此娇媚的姿态,就连画枝闻着香气也动了情,暗暗怀疑自己是不是寂寞太久。
然而,这般香艳之色竟然留不住成临玉。
他不知受到什么刺激,再次推开玲珑,像个小媳妇拢紧自己的外衫,对上画枝惊愕的眼神,逃命似地离开这里。
饶是沐星也愣了一下,随后上前整理玲珑的衣裳。
“他好奇怪……”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,看上去清醒了不少,“明明已经硬了,就这么跑了。”
沐星想不通,也懒得去想成临玉的怪异之处,直接将她抱到梳妆台前,开始为她清理妆容。
画枝倚在栏杆边瞧了一会,发现成临玉既未回到之前喝酒的厢房,也没有寻找其他姑娘,而是直接去了恭房。
“妓分三等,并非所有人来到邀春楼都是为了泄欲。”
画枝回来时正好看到两人短暂的接吻,微微皱眉,“你能抛开羞耻诱惑男人当然是好事,即使现在不能行房,这些听曲赏舞的以后也会光顾你的生意,只不过你的这位小情人还得再劝诫几句,告诉他要摆正自己的位置……”
她滔滔不绝地指点沐星的过错,外边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。
她刚转身便看到一个男人推门进来,满脸怒意地锁定玲珑。
“好你个贱玩意!今天竟敢拒绝老子,转头就接待了其他男人!”
画枝一听,暗道大事不妙。
这位是邀春楼的熟客,隔三差五就过来找人伺候他胯下的二两肉。
前天喝醉酒试图强吻玲珑,被沐星和其他仆役拦住,谁知他今天不死心,一大早就过来点名要她用嘴吸精。
先不说玲珑愿不愿意雌伏于他身下,就说现在请她陪宴伴酒的邀约已经排到了五天后,哪里是他开口一句话就能定下的事?
至于装醉请男人送回厢房,则是玲珑常用的手段。
她是只贪吃又挑食的狐狸,即使邀春楼的男人够多,容貌上乘的也没有几个,她当然要花点心思,给些甜头唤起他们的欲望。
当然,其中一部分经她挑逗之后,阳物勃起的尺寸没有达到她满意的标准,已经被她默默淘汰掉了。
再看眼前的男人,虽然长相平庸、尺寸未知,但是他态度温和些,并非没有机会与她近距离相处。
倘若他继续这般无礼,以后花了钱也只能在她这睡个天昏地暗。
玲珑轻飘飘瞥了一眼脸色涨红的男人,转头看向铜镜,示意沐星继续为她卸去妆容。
但是这人明显喝酒上了头,既是不甘于自己得不到如此绝美的女人,又恼怒于她“邀请”其他男人进入厢房与之独处。
甭管成临玉是否和她真正行房,在他眼里都是欺骗,是拒绝他、轻视他的借口。
因此,他收到玲珑淡然的瞥视,当即像是被点燃的火山,一把推开画枝,大步冲到梳妆台前。
“老子打死你这个贱……”
男人的手掌已经扬起,预想中的声响并未出现——他不知为何失去了身体的感知,如同呆滞的木偶愣在原地。
当他的意识重新恢复,沐星也反应过来,抬脚踹向他的小腹。
“去你——”他被踹得仰倒在地,嘴里刚骂出半句,很快被无形的力量封住了嘴。
沐星正好有满心的郁闷无处发泄,拎起他的衣领就是几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。
这张狗嘴也敢羞辱她、欺凌她,真是活得不耐烦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