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面前这样惺惺作态,漂亮脸蛋早毁掉了,现在是力不从心,以后恐怕也没有机会了。
呵,我和有病一样。
“华池公子,今儿怎来的这么早,没有客吗?”佳娘顿时迎上去,拿出玉佩推到华池的手里,嗔怪,“听了多久了?”
“我也刚到,”华池接过佳娘还没有捂热乎的玉佩把玩片刻,顺手又还了回去,“我来找怜寒,钟尚书啊想看看她呢。”
佳娘下意识地应了一声,慢慢才抱起我迟疑地说:“怜寒……还太小了。”
“她也才一岁多点,不如让别枝去罢……”
血,在身体里渐渐凝固了,想来我到底不是什么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的人,高高在上惯了,若我真的在这种年龄被当了娈童,我必销毁轮回石,残余法力释放换得给徒弟红翁托梦一场。
毁掉轮回石我不过魂飞魄散,那些折辱我的人没有变成血水,才难解我心头之恨。
我趴在佳娘肩膀上,盯着华池。
你到底要做什么?若本尊能活着,自然奉你敬你,若本尊死,要你殉我。
“哦——佳娘,”华池带着笑凑近佳娘,近得可以看清他苍白的皮肤纹理,他的眉骨,他的鼻尖,他不抹脂粉,甚至眼下有倦怠的阴影,他照样美得摇曳生姿,“佳娘啊,你懂的可真多啊,但你这次结结实实地说错喽。”
他声音低哑,似有几分委屈:“钟大人是个正直又能干的好官,宰相他们更是我朝栋梁,你可不能这样污蔑他们喔。”
他站直了身子拉开距离,懒懒地笑起来,早春的寒夜里,笑意化作雾气迷漫在他的漂亮面孔之上。
我一时迷糊了,我看到他浑浊不清的眸子,他眼里化不开的坚冰,我看到阴郁的神色沉浮在灯火阑珊之间,流淌着薄凉的泉。
我……
我好像看到了——
我好像看到了裘凤溪!他无神的眼睛,微微泛灰,因为他已经死透了!被我亲手捅死的!我亲手收拾了他的尸体,我以王的礼制葬他,把他和一堆漂亮的玩意儿一起放在棺材里面,再放入层峦叠嶂的地宫,再亲吻他的嘴唇他也不会醒来了。
对,裘凤溪,北秦最后的王,我的结发夫,早千年就死了!
那天阳光里尘埃漂浮,温暖的椒辛味混着锈迹斑斑的腥气,还有青年男子的未消散的体香,难以想象的好闻。
师尊轻抚我顶,结发受我长生之道,此后修仙路漫漫,我亦没有走到终点。
相处如何如何融洽,床笫如何如何欢愉,甚至我怀着如何如何的感情杀了他?我都记不清。可笑的是我还隐隐记得幼时一些残破的,无关紧要的调情。
“愿得凤溪作夫,结两国之好,必以金屋藏之。”
“共勉。”
我几乎狐疑地盯着华池,想找出裘凤溪的影子,可惜,再没有了。
“看吧,怜寒冷的都呆了,我带她暖和暖和去,”华池趁着佳娘愣神,悠哉地把我从她怀里拔了出来,挑挑我的辫子,“怜寒,爹爹身上暖不暖和?”
他抱着我走出花园,我初次走近这座大妓院,廊腰缦回,檐牙高啄,五步一楼,十步一阁,越往里走越明亮,温度升高,烘得人热血上头。
声色犬马,美人夜宴。
一推门就听到有人嚷嚷:“华池公子回来了,这边坐!”
房间里多多少少有人在凝视我,华池像一个愚蠢且无所事事的孩子妈,有意向众人展示他愚蠢且没有才艺的娃。
我多少感觉丢脸。
“这就是半年前那娃娃?”钟大人捏起我的脸,“喂得真好,漂亮了不少呢。”
他们聊了一会我都懒得听的天,一个不认识的年轻男人插话:“这个孩子口如含樱,眼如流风回雪,眉目轻蹙,依稀有清冷美人的影子了。”
“几分像你,华池公子。”他补充。
“恕华池没有看出来,”华池把我放在果盘旁边,也不看我,指尖轻轻触碰那年轻男人撑在蒲团上的手,喃喃自语,“华池倒是觉得她长得一肚子坏水,会是心如蛇蝎的那种姑娘,在床上捅你几刀的那种。”
我心一惊,继而语塞,扯扯嘴角,忍住反唇相讥的欲望,转头四处看了一圈,那姓钟的尚书不知什么时候离得远了,和一些人笑着喝酒。
“公子……连这么小小的孩子都要嫉妒吗?”
华池脱了外套斟酒,请来半面屏风,淡淡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:“状元郎啊,你等个十年做了大官再来捧我家怜寒吧,华池色衰之时,若她没客接,跟着她华池也是要饿死的……”
好吧,我现在是屏风外的人了,只能坐在茶几上吃葡萄,看着华池刚刚拿过的鹅颈酒壶,我酒瘾真是有些上来。
酒是好东西啊,是清醒客,是色媒人。
我咂摸咂摸嘴,躺下睡了。
谁知醒来我还在茶几上躺着,要不是我能听到屏风里的喘息声我真以为华池忘了我直接走掉了。我爬下茶几扶着屏风勉强站立,探过头看他们。
然后我就和嫖客对上了视线。
“华池公子,这孩子……她……她起来了……”年轻男人窘迫地指着我。他们衣衫不整地缠在一起,华池乐得呵呵直笑,媚眼如丝地趴木地板上,半边脸枕着小臂:“华池看到了,怜寒她会走路了。”
华池撑着下巴,又开始戏弄他的嫖客:“怜寒今天长大了哦,托您的福。”
男人脸红得我都心疼他:“现在长大还,还太早了吧……我,我和长乐先生说过不喜围观的……”
华池微微起身,衣襟松懈,身上大片爱痕,玄衣象征性地挂在手肘处。“官人你的要求华池自然是记在心里的,可是怜寒这么小,有什么关系呢?”
“而且……”他再次雌伏于地,眸子幽暗地睨着男人,润物无声地掌控,“被看到又如何,华池又这么上不得台面厶?”
“来,其实官人很想要吧,这样驯服华池。”他皓白的手背在后腰,后入的姿势让男人一下子就可以进入得很深,男人受了蛊惑般缓缓地拉起华池的手腕,像驭马似的抽动起来。
嘈杂的房间里加入了啪啪啪肉体撞击在一起的声音,急促得好似马蹄落在瓷地上,布料摩擦沙沙的,如林中疾行。
凡人有些锤炼身体的笨法子,但不管怎样,长久地跪着交合,膝盖多多少少会受不了,我还以为会看到华池稍稍痛苦的表示,现实是他爽成那样,咬着嘴唇笑,蒸腾着情欲的凤眼微眯,仰着头微微喘息着,喉结滚动,优越的皮囊里里外外泛着一股子风骚,玉肌化粉,形骸亦化成了一股淫浪。微黄的烛光照亮了华池汗津津的面孔,发丝狼狈且凌乱地沾在脸颊上。
不像是他在服侍别人,是别人在服侍他。
这我可就太不舒服了,我寻思他不应该因为一场红尘事就感到这样快乐的,这样纯粹的快乐,纯粹到让我……也情不自禁注视他。
算了,又关我什么事呢?我还是想想怎么从妓院里面逃出去吧,感觉来这里的官员都结成了党羽,真是衰国之兆,我倒是有几分恨子孙不成器了。
不知多久完事了,华池跪坐在蒲团上给男人把袍子一层层捋好顺平,重新变成道貌岸然的谦谦君子,他状似满意地扫了一遍,才开始闲闲地整理他自己的衣裳和发冠。
突然那人开口说:“华池公子,你总是那么神秘,我还是个书生时就这么觉得,公子站在花楼栏杆边,我傻了一般想,真是美人如花隔云端,现在接近了你,仿佛……没有接近一般……”
华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