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”
不知他梦见jsg了哪一个场景,是六岁开府时离开母妃宫殿的场景,还是逃亡长安时母亲被人追杀,惨死郊外的场景,不管哪一个,于他而言,都是痛彻心扉的离别,都是在心灵深处剌开一道口子,脆弱的时候血流不止。
清如鼻子一酸,将他抱得更紧:“对不起,玉安,我不该丢下你那么多次,不该在需要勇敢的时候选择放弃……是我不好,是我不好……”
爱是双向奔赴,若只有一个人的付出,则永远也无法真正体会到爱的真意。
马车飞快,连夜赶路,第二天一早便抵达了滇地边防军驻地。
李佑城一直发热,驻地的侯都尉认识他,更认识他随身携带的圣上手谕和通关密诏,所以找了最好的医师来为他诊病。好在,他的伤口因提前敷了金创药,止了血,已无大碍,只是四肢和腰腹处被贡泽用了重刑,加上不久前他强撑着半条命与对方戾战,一时半会还不能大动,若要完全恢复,还需很长时日。
清如等在外面踱着步,虽说现在已经安全,心里依旧放心不下。
李佑城在庭院中搏杀时,那些前来救护的黑衣侍卫是景策暗中派来跟随李佑城的死士,李佑城事先并不知情。他们告诉清如,是她吹的那一声哨子给他们指了路,本来他们沿路一直跟着,但在进入寨子后就跟丢了,那口哨是李佑城的贴身之物,他闲时偶尔拿出来把玩,景策是知道的,便将这些信息都告知了他们。
此时此刻,对与错,好与坏已经无从辩解。李佑城以为,自己只身一人来寻她,放弃一切要同她在一起,不考虑任何外界因素,只在乎她,可他的全部社会关系,以及他与皇帝李淳剪不断的亲缘却都是牵绊,那些追随他的人,那些倚重他的人都不会放弃他,除非他真的死了,这世上再无此人,也许才能实现真正的隐匿吧。
她也一样,她的父母兄嫂还在长安,书肆还在营业,落缨、金川都在帮她料理生意,她同样斩不断与他们的关系。
人只要活着一天,就无法断了与世人、世事的关系。
这时,门被推开,两个医师提着药箱走出来,嘱咐道:“请娘子莫要担心,郎君的外伤静养一段时日便无碍,可他的心疾却是痼疾,从脉象来看,似是幼时就落下了,这两年加重,伴有咳喘,难以治愈,秋冬时节更要谨慎,否则……”医师摇了摇头,说了些珍重的话,还叮嘱清如如何用药和护理。
清如接过药单,看了眼,心里一沉,药材名贵,大都是贡药。
她谢过医师,走进屋内,坐在李佑城榻前。
他沉睡的样子安然,长而密的睫毛铺下来,在光源下闪着银光,五官和脸的轮廓依旧分明,依旧柔和,依旧摄人心魄。
清如俯身,嘴唇贴近他的,轻轻印上一个吻。
像是感知到她的温度,李佑城睁开眼。
目光如水,气息温存,没等清如起身,他的手便扣在她脖颈,纤指穿过发间,用执着的力度加深了她的吻。
“……骗子……”清如含混道,嘴角扬起来,毫不客气地压了下去。
纠缠片刻,彼此喘息着分开,李佑城撑起上半身,一下子将她紧搂入怀,今天抱了她不知多少次,却依旧依恋她的怀。
拥抱的时候,李佑城浑身的疼痛得到舒缓,像一只船找到了港湾。他眼尾红了,眼眸却清澈,对她说:“阿如,别担心,我就是受了些皮肉伤,不碍事的,不影响……我们的生活,不影响孕育。”
清如扑哧一笑:“这个时候,你还想这个。”
李佑城认真道:“当然要想,我不能让你憋闷,不能让你守活寡。”
清如捏他鼻尖:“我看是你憋闷,是你想纵欲吧!”
他坦诚:“我确实想过,但我更想让你过得舒心。”吻她发顶:“阿如,我想让你每天都开心。”
清如拉着他一只手,拿食指在他掌心涂涂画画,犹豫道:“你若真想让我开心,那我们……回去吧。等你伤养好了,我们回长安,可好?”
窗子开着,属于滇地特有的草木味随风而入,伴着远处演武场上将士的操练声。
李佑城沉默许久,还是不太确定她的决定:“是为了我吗?”
“不是啊,是为了我自己,我想我们堂堂正正在一起,我想把你介绍给我的家人。”
“阿如,是不是我让你犯难了?”
“没有啊,你没有我精明,怎么可能会难倒我。”
李佑城见她目光瞥向窗外,知道她在撒谎,刚才医师与她在屋外的对话,他都听见了。养病、用药都是耗费心血的事,她愿意不辞劳苦,不嫌他累赘,那他自己还怕什么呢?况他如今这样子,对皇权没有任何威胁。
想到这里,他呼气,仿佛卸下了所有武装,朝她莞尔一笑,道:“可我已经一无所有,我们回长安,你得养活我。”
“好,我养活你!”她笑,勾他下巴,调皮道:“不过,就算不回去,我也得养活你呀,这个月的银钱我还没放呢,小阿元。”
李佑城低头,愧歉道:“阿如,我想娶你,我想成为你的夫君,我想我们成为彼此的唯一,可现在的我,给不了你任何名分。”
清如温柔说:“你人都是我的了,还要什么名分呢?玉安,我不在乎那些形式,我只在乎你,只要你是爱我的,就足够了。”
李佑城拥紧她,窝在她肩头使劲蹭了蹭,哑着嗓音说:“我爱你,只爱你。”
笃笃笃,有人敲门,清如起身去开,门外站着侯都尉,神色凝重。
他往里看了看,见李佑城朝他点头,便战战兢兢进了屋,走到李佑城榻前,扑通一跪,手里托着一枚信筒呈给他,声音恳切道:“请王爷恕罪,因事关重大,卑职不得不叨扰王爷。”
李佑城:“侯都尉免礼,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