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的笑容则就显得有些僵硬了。
一点红扯了扯衣袖,见人不放,便皱眉冷道:“你做什么?”
荆蔚死皮赖脸,却偏偏不做回答:“丐帮之人老爱颠三倒四地说些同样的话,是人都要烦的。”
被指着和尚骂秃驴的男人哭笑不得,许久不见,也不知这人到底怎了,只得摇首说道:“楚兄的嘴巴真是越来越毒了。”
盗帅无辜地眨眨眼,笑脸坦然得让人挑不出一点刺来:“其实我一直觉得……对你们,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。”
“咦?”
南宫灵不明所以,荆蔚也不打算解释。室内的气氛冷了一下,直到屋中又进了另两名丐帮弟子才算缓过。他们向南宫灵躬身行礼,其中之一开口说道:“禀报帮主,后面的屋子弟子们已随诸长老和葛长老全部查过了,冷某人也已送交给公孙护法,并无那恶徒的踪影。”
于此,南宫灵顺水推舟,向盗帅抱拳笑道:“既然这样,便请楚兄将那人交出来吧!”
“哦哦。”荆蔚似是歪头在想,无意间伸脚勾了条不黄不绿的细蛇,捏着尾巴凑到旁边:“这玩意你喜欢吃不?”
“楚兄!”再有气度也受不了这三番四次的戏弄,南宫灵厉声喝道:“那恶徒两天前在昭关镇杀了本帮十余弟子,还偷去一些重要事物。方才,甚至伤了宋护法,于公于私小弟都万万不能放过!”
“是么。”见一点红不搭理,老变态随手将蛇尸丢到旁边,笑着说道:“问题是……这又和我有何关系?我和你再怎么交好,也不能随意干涉那‘天下第一大帮’的家务事不是?”
见盗帅打定主意忽悠到底,南宫灵沉声说道:“楚兄真要护了此人?”
“南宫兄这是何意?”
“不知何意……最好!”南宫灵微微一笑,话到中途、长袖中突然飞出两柄短剑,这武器可使出“点穴杵”、“判官笔”、“分水刺”等八种兵刃招式:“如意八打、急风十三刺”,在武林之中可称一绝——想必就连丐帮故去的老帮主任慈,在武功造诣之上也略逊了一筹。
此刻,那两柄短剑已然脱手而去,直冲冲地飞向窗边的紫绒布帘。只要是个眼神没有问题的人就能清楚地看到,在窗帘之下竟露出一双黑色的靴尖。
此时此刻,盗帅依旧优哉游哉地坐在桌上,歪歪斜斜、神色不动,而一点红则在丐帮弟子砍向布帘的时候,心脏不由跳了一跳。
“啊呀,真是浪费。”闻得动静,老变态侧了侧身,正巧见到半截窗帘坠落在地,而剑上则无半点腥血。晚风通过半开的窗户吹进屋中,自然没有半个人影,而这厚重的窗帘后面,竟只不过放了皮靴罢了。
南宫灵面色变了变,沉沉地看着满脸无辜的盗帅,而后者依旧一副恍然不知的模样,安静地回视着他。
“窗外值班的弟子是谁。”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,南宫灵沉着脸问道。
一旁的八袋弟子颤了颤身子,连忙回答:“是济南天官庙的兄弟。”
“很好,很好!”南宫灵冷面厉声显然怒极:“带去公孙护法处,家法伺候!”
“遵命!”言毕,八代弟子抱拳躬身,逃似的一掠出窗,外头很快便响起了叱咤之声。
而南宫灵则转身对盗帅勉强一笑,道:“小弟还有要事在身,今日只好就此别过了。”
荆蔚咧着嘴,笑嘻嘻地摆了摆手,却并不打算爽快告别:“难得凑到了一起,你这半个主人怎也不邀兄弟我饮上几杯?”
南宫灵闻言忽而大笑:“怎会怎会!小弟本打算如此,奈何方才一乱、忘了干净。也就这两天里,小弟定来奉请,还望红兄也务必赏脸来聚!”说罢,他手上一提,插在鞋上的短剑又飞了起来。原来,在那剑柄之上,还系了根乌金打造的细细长链。
丐帮年轻的帮主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,直到窗外呼啸又起,一声接着一声渐渐远去,一点红才冷冷开口:“我从不喝酒。”
“呃?”荆蔚些微一愣,很快便了然明白:“因为杀人?”
一点红深深看了盗帅一眼,点头道:“酒能使人手颤心软。”而他是杀手,绝不可有妇人之仁。
“适量无妨,你也不是无时无刻都要杀人的。”荆蔚淡淡一笑,前生他虽嗜酒,除了应酬之外,没事也爱和几个损友混着喝上几杯。只是从不会喝到没了神智,南北不分,而任务之前却是丁点不沾的。
荆蔚自认如此,而一点红的神色却有些奇怪。杀手顿了一顿,视线落在开启的窗户上,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:“你瞧那姑娘真的走了么?”
盗帅全当没注意到,指了指另一扇窗子,笑道:“不仅是鞋,连袜子都穿不得了。”
“哼,不过是双袜子罢了!”少女从窗帘后走了出来,雪白的袜子显然沾满灰尘。方才,她故意脱下靴子露在帘外,然后从房檐下溜入另扇窗子、躲入帘中。这个举动,自是利用了他人思考的盲点,算准南宫灵必定认为她已跳窗逃走,不会在房中继续搜查。
荆蔚不置可否,黑衣少女却走到他的面前,瞪眼瞧了半晌:“那南宫灵是你朋友,我却与你素昧平生,你不帮他反来帮我,这究竟为了什么?”
“不为什么。帮你而不帮他,自然是因为我对你还有所图求。”盗帅轻笑着,答案了当直接,竟丝毫不给少女面子:“你莫不会以为我是个乐于助人的活雷锋吧。”
“活……什么?”
“呃……听说有个人将助人为乐当成事业,最终为救人而死的英雄,叫这个名字。”老变态胡说八道。
“傻子。”中原一点红想也不想地作出评价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荆蔚干笑,不敢说他其实是在晾衣服的时候,被竹竿戳死的。
两人一个跑题一个脑子不在线路上,若非黑衣少女执着地将话题拉了回来,也不知会溜达到哪边天去。
“你想要我做什么?”少女警惕地开口。
“你不用这么紧张。”荆蔚挠了挠鼻子:“我想知道那封信的内容。”
“信?”
“信。”盗帅肯定地点了点头:“我注定见不着里头的笔迹,若能听听倒也算个补偿。”
少女冷笑一声,缓缓说道:“若我也未瞧见过呢?”
荆蔚无奈摊手,满不在乎地耸肩说道:“那也只能认命。”
小小捉弄没能如愿得逞,少女心中不免憋闷,随后又似想到什么,便老老实实地给了回答:“一别多年,念君丰采,必定更胜往昔,妾身却已憔悴多矣,今更陷于困境之中,盼君念及旧情,来施援手,君若不来,妾惟死而已。”
“然后呢?”果然和猜测中的八九不离十,得到确认,盗帅满意地颔首笑道:“总不会连个署名都不留个吧。”
少女瞪了他一眼,嘟嘟囔囔地说道:“署名是个‘素’字。”
“素……呵,果然是秋灵素。”
“你认识她?”站在盗帅后侧不远、一直甚少说话的杀手淡淡问道。
“倒不是认识。”荆蔚缓缓呼了口气,刚从怀中掏出画卷,就听到一个嘲讽的声音。
“原来名震天下的楚香帅,不但会说笑,也会说谎。”白玉魔斜斜倚在门口,手里却多了个灰扑扑的白布袋。
“我倒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。”早已察觉门外动静,盗帅倒没丝毫异样。反倒是黑衣少女脸色大变,向后退了半步。
白玉魔冷笑:“我家帮主早已算定他还在这里,只是碍着你楚香帅的面子,所以暂且避开。现在他既已现身,你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