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黄的光线被一个大块头男生遮去了大半,他立着三角眼俯视而下。
另有四五个男生的拳头雨点一样落下,撕扯着推搡着。
耳膜轰鸣,浑身钝痛,
冲撞闷声通过夏纪的身体吃进身后的墙里。
夏纪用手臂护住头缩在胡同角落里。也不吭声,只把血水泪水往肚子里咽。
不用问为什么,也不用有任何反应。咬咬牙就结束了,就像以前一样。
怂得一批的样子自然不可能激起那帮人的同情,反而愈演愈烈。
「你怎么不吭声了?不是跟黄卯月聊挺好的吗?啊?!」
夏纪这才意识到这次是为什么挨打。
夏纪不喜欢打篮球,所以那天自由活动留在教室里看历史。一个温柔的声音问他在看什么,她眼睛里储着一汪水似的很漂亮。
刚上初中那会儿还夏纪细胳膊细腿的,学习平平运动平平在班里就是个透明人,所以完全没料到班花会来搭话。弄得夏纪手足无措受宠若惊的,就支支吾吾聊了几句。
果然自己是不配和她说话,所有超出应得范围的好运都是有代价的…
一记重拳下去只从夏纪身上回应出个闷响,
‘雨点’渐疏,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打累了。
夏纪通过手臂的缝隙,见地上的那些脚转了个个儿往胡同外走,知道这是结束了。
还是老样子。夏纪想好之后到周围商场洗手间洗一洗,收拾干净再回家。
刚准备起身,刚那一群的其中一个不知怎么回头看了一眼脏兮兮的夏纪。
视线一接触,夏纪立刻又把头低了下去,
没过多久,突然感觉被人揪着头发往上拽,
夏纪不得已仰起脸。
另有两个男生见状也不走了,问那个扯夏纪头发的:
「飞哥,怎么了?」
「不去打球了吗?飞哥。」
「没什么。。就是想打球前上个厕所。」
他盯着夏纪泪眼汪汪的脸笑得诡异,
一手按着夏纪的头,一手开始解裤子了。其他人脸上也饶有兴致起来。
草,这帮人特么还怪有创意的。
夏纪眼睁睁看着这个混蛋真特么解开了腰带,都开始往下拉裤拉链了,
这还是恶心过了夏纪底线的。他左右晃着脑袋死命挣扎起来,
越挣扎,那帮人越兴奋,另两个人死死压着夏纪的肩。
那会儿夏纪的眼睛还不怎么近视,平时在外面是不戴眼镜的。被揪着头发正对着那人的胯部,中间没有任何遮挡。
夏纪紧紧闭上眼睛,他还记得那个人的内裤是蓝底带着黑条纹的。
「睁眼!」夏纪听到那人命令道。
「啧,你看着我,我保证不尿你。」
夏纪已经能听到另外两个人拉裤子拉链的声音还有哄笑声,
眼睛闭得更紧了。
「飞哥你可对准这点了,别尿我们手上了!」
几股温热的尿液喷在夏纪脸上,头发上,顺着脖子,湿透了短袖衫。
这下在商场洗手间是够呛能洗干净了,
回家怎么交代
「我草,这小子真特么。。」
「哈哈,飞哥你这是硬了吗?」
夏纪头皮发麻,惊得不自觉睁大眼睛,一个明显就是半立着的黑黝黝的东西就闯入眼帘。
「滚你妈,你特么才硬了!老子我本来就这么大。」
虽话是这么说着,夏纪明显感觉他呼吸急促起来,另一只手摸上了自己的脸。
这一刻,夏纪感觉自己就是个垃圾。
垃圾都不如。
「夏纪!」
一抬头,隐隐望见少年背对着阳光出现在胡同出口。
他朝胡同里奔来,声音在狭长的空间里回荡着,
好像是小霏?小霏?!他怎么在这儿。。
的头发也被浇湿了大半。
两人一个大激灵,晃得周围的桌椅也跟着东倒西歪一片狼藉。
多米诺骨牌似的把狼狈一波一波,以这俩活宝为中心向四处散开来。
连累后座偷吃鸡肉卷的罗胖糊了一脸的甜面酱。。。
罗胖高一上学期就因为偷藏零食在座位里,引发过一次蟑螂危机。那时全班清空座位喷杀虫药,估计米雪是那时候落下心里阴影了。
“米雪儿,抱歉吓到你了,那就是根头发,不是蟑螂!”
“梁…梁大人,我。。我错了,我去给你俩买冰激凌,以后保证再也不敢了!”
夏纪左右哈腰摸着后脑勺儿,一脸怂样。
段世霏刚也想说点什么,被梁蝉一句‘幼稚’给怼没声儿了。
梁蝉又看了看擦着满脸甜面酱的后座儿,长叹一口气
“反正马上就到调座位的日子了。咱再忍一忍,米雪。”
同桌是根据擅长的学科结成的互助对子,是长时间固定的。前后座则是每两周会整体换一次。
宋米雪低头看了看夏纪的手,小声嗯了一下。
清扫整顿完毕,这场闹剧最终以俩罪魁祸首罚站走廊而收场。
“就算你赢了吧,让你刷两次饭卡。虽然吓到的不是课代表。。。”
小霏背靠走廊墙壁,定定盯着前方。窗玻璃映出他的表情,两条粗黑的剑眉稍稍竖着,没有一丝悔改。
站在旁边的夏纪看着不知怎么的,就想到了豆柴犬。。滑稽,想笑。
头发里的饮料蒸发带走热量,
夏纪打了个喷嚏,冷得搓搓手臂。
两人后背贴着走廊的墙壁,夏纪继续用余光偷偷观察着小霏,竟察觉出许些严肃的神情。
偶尔小霏会不经意露出这种表情,高中以来似乎次数变多了。不知是不是成熟了,反正跟平时咋咋呼呼样子不同,整个人显得正经不少。
从走廊的外窗可以看见今晚的月亮接近满月,带来丁点浪漫的气氛。
沉默许久,夏纪通过窗户上的反射和段世霏四目相对。
一道白光明晃晃闪过陈旧的天空,将乌压压积云分离成两半。
法庭棚顶的白炽灯随雷鸣闪烁了一下,倾盆大雨在窗玻璃外形成瀑布,混着泥污。
“肃静,肃静!”
法官挥动法锤,猛地敲击了三下。
审问席两边站着全副武装的武警员,中间的嫌疑人双手在背后拷着,银灰的头发乍一看是个老者,
随着他缓缓抬起头,是一张年轻温和的脸。
那银色的眼瞳闪耀着神采,向坐落在法官旁边的证人席望去。
席上坐着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少女。
她脸色憔悴,但盖不住动人的美貌。一双摄人心脾的金色的眼瞳冷冷看着银发的男人,不发一言。
“嫌疑人律师还有什么要说的吗?”
“有,法官!”
“没有了,我认罪。”男人打断了自己的律师,
“但请最后让我和她说句话。”
两旁的武警一看男人站要起身,立刻把他按了下去。
得到法官的应允,男人才直起背,
“舒林,我们这么长时间…都是真的。我真心喜欢你,爱你。。”
女孩眉头紧锁扭过头去,
似乎使尽全力要避开男人的眼神。
“那至少!”男